对面那间牢房里的人悲情高歌 :
辛苦遭逢起一经,干戈寥落四周星。
山河破碎风飘絮,身世浮沉雨打萍。
惶恐滩头说惶恐,零丁洋里叹零丁。
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。
可儿爸爸来到铁栅前,看见对面牢房里关押的竟然是他们游击队的杨排长,吃惊地问 :“杨排长,你怎么也被他们抓起来了?”
杨排长已经被敌人折磨得奄奄一息,靠在铁栅旁,缓缓地说 :“那天,您回老家要壮大游击队伍,因为王富贵那个叛徒狗告密,被捕了。当天,王家耀就赶到我们游击队报信。我带着几个战友想救您和许主席出来,还没到西江,就落入了王富贵他们设下的圈套里……王富贵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,听说他竟然用自己儿子的脑袋做了高官的垫脚石,现在都当连长了?”
可儿爸爸点了点头,沉痛地说 :“家耀那孩子,我是看着他长大的,他真是一个好孩子,今年才二十一岁,就去了!”
“许许多多比我们年轻的战士都先我们去了。”杨排长动情地说,“但是,他们的精神是永存的。”
这时,大牢的门“嘭”的一声开了,刘副官带着几个白狗子抬着火炉、水桶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。
柳晨曦“啊”的惊叫了一声,闪到了可儿爸爸身后,惶恐地问 :“他们这是要干什么?”
“疯狗要咬人了!”可儿爸爸恨恨地说。
刘副官带着那些人在可儿爸爸那间牢房门口停了。
可儿爸爸的心抖了抖,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果然,白狗子打开了杨排长那间的铁门,把东西抬了进去。
刘副官嘴里叼着一支烟,饶有兴味地看着白狗兵把杨排长的衣服扯了下来,然后从火炉里夹起一块烧红的铁块,威胁道 :“说,你们游击队的主力藏到哪里去了?”
“你们不是说我们是断了水源的池塘,只管优哉游哉地把池塘里的水车干就是了吗?”杨排长讥讽道。
“说不说?不说,我就要把铁块摁过来了!”白狗子暴跳如雷。
杨排长坦然地笑了,闭上眼睛,淡淡地说 :“来吧!”
“嗞!”
红红的铁块摁在杨排长胸前,冒起了阵阵乌烟,同时,浓浓的焦煳味随着烟雾的升腾弥散开来。
杨排长的脸只微微地抽动了一下。
刘副官被杨排长的样子激怒了,拔出烟头,狠狠地扔在地上,然后夺过白狗子手里的铁钳,把那块快要冷却的铁块放回火炉里,换了一块红红的铁块,恼怒地问 :“说不说?不说,我让你好受!”
杨排长的嘴巴闭得紧紧的,脸上依然露着淡淡的微笑。
刘副官忍无可忍,夹着红红的铁块,对准杨排长的脸上摁去。
“嗞——”
“啊——”
这一声惨叫不是从杨排长嘴里发出来的,而是从柳晨曦的嘴里发出来的,她早已吓得脸色铁青,哆嗦着,冷汗涔涔地倚在可儿爸爸身边。
可儿爸爸的眼睛湿了,背转身子,不忍再看。
“哗!”
一勺冷水泼在杨排长脸上。
杨排长悠悠醒转,目光冷冷地看着白狗子。
“说不说!”刘副官咆哮。
杨排长的目光闪动了一下,脸上又露出了淡定的微笑。
刘副官气得火冒三丈,换了一块红铁块,再次向杨排长身上摁去,一边摁一边咬牙切齿地说 :“不说?我让你去死!”
杨排长又一次晕了过去。
一勺勺冷水泼过去,杨排长再也没有醒过来。
一个白狗子说 :“他可能死了。要不,把他拖出去吧。”
另一个白狗子说 :“还是等等吧。万一没死,这不反倒便宜他了?”
“都这个样子了,还能活?”又一个白狗子说。
刘副官手里的铁钳“当”的掉在地上,咬着牙,两手攥拳,浑身抽搐了好一会儿,喃喃地说 :“这些共产党员真是邪门了,难道他们的身体不是肉长的?怎么就不知道痛呢?”